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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八十六誰的孩子誰心疼,狗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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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八十六 誰的孩子誰心疼,狗也是……

新挖的山洞在一個夫妻倆睡的山洞左邊, 靠在同一個山墻上,可以共用一個炕道, 跟滿月燭光睡的山洞偏對門。

開始挖山洞時由鐵牛動手,秋菊和她倆兒子就負責往外倒土,第一天都幹勁十足,逮著男人去喝水的空兒他們娘仨個也拿著刨子去刨土,結果第二天一早,手掌一動就疼,都是掂筐子磨的。

鐵牛不讓他們幹了, 娘仨個從頭到腳都白嫩嫩的,沒幹過重活,再掂一天筐子手心能磨出血泡來,就倒土而已, 自己拎出去倒了再進來就片刻的功夫, 免得他們出門換靴子, 進門再換兔毛草鞋, 看著就麻煩。

還沒說到兩句他就被捂嘴了,他兩個兒子首先就不幹, 小孩就喜歡學著大人做事,跟著爹幹活的機會可不多,又都習慣了進山下河,哪會像娘一樣嬌聲嬌氣。

倆孩子都不怕手疼, 秋菊想歇一天再挖土的想法沒人支持, 她只好也跟著一起拎筐倒土, 走在半路上手心火辣辣的,也不繼續走了,直接把筐掀翻倒在原地, 拖著竹筐回去後,從竈屋裏翻出以前蓋水缸的一塊木板,拿著砍刀劈裏啪啦的給削平整,敲個洞出來系上麻繩,沖裏面喊:“來,只要半筐土,我拉走試試”。

滿月和燭光擡著半筐土出來了,秋菊給拎到木板上,人走前面拉著繩子,果真比之前省力,就是雪是浮雪,拉一趟過去木板上也鏟了一大坨雪。

滿月和燭光看著眼熱,看了看還在悶頭刨土的爹,“爹,你先歇一會兒,來玩一會兒再幹活”。

男人摸不著頭腦,這才剛刨上就歇氣?頭都不回的說:“我不累,你們累了你們歇”。

直到筐裏的土滿了,拎出去倒的時候才看到倆小子蹲塊兒木板,秋菊在前面拉著跑,路上還有條壓瓷實的雪道。

他走到半道上,滿月拉著他娘他弟迎面走過來了,一個個臉蛋被吹的紅撲撲的,都還樂瞇了眼睛,“都下來,我拉土試試”。

倒了土,拉著木板往回走,“來,都蹲上面,我拉你們回去”。

男人像頭大水牛,把繩子掖在肩膀上,深一腳淺一腳的拽著木板在雪地裏淌,上坎的時候還要把控好力度,免得大力一逮,把木板上的人給掀下去了。

回到山洞鐵牛繼續刨土,旁邊多了三個監工,土夠半筐了就掂著往外跑,外面還等著的有兩個狗,滿月燭光加半筐土蹲在木板上,秋菊在前面拉著跑,小毛驢和肥肥在兩邊湊趣跟著跑,倒了土後,倆小子拉繩 ,秋菊蹲木板上,還喊小毛驢坐上來,但這臭狗死活不上來,只知道使勁搖尾巴,“算了,這狗不會享福,拉著走”。

到了上坎的地方,秋菊打算下來走,還沒動就看到兩只狗跑過來也咬著繩子跟著使勁,兩個娃兩只狗,往三個方向使勁,木板一會兒前行一會兒下滑的,她被晃的只能扣著木板邊,手在雪上冰的刺骨,“行了,停下來,我下來走,再晃一會兒我就像竹筐一樣掉下去了”。

上了坎了是下坡,三個人都蹲上去,木板順著坡度滑下去,停下來之後再由滿月和燭光拉著走。

然而到了下午,肥肥和小毛驢就跟人搶著拉繩,咬著繩子張著嘴,哈喇子順著嘴邊流下來又被凍成冰坨,秋菊把繩子搶過來,用裹了皮手套的手把它倆嘴筒子搓搓,“狗嘴再張大一點舌頭給你凍掉,傻狗”。

把小毛驢半抱著給拖到木板上,看它一個勁的撲棱就拍了它兩巴掌,對滿月他倆說:“把小毛驢按住,我們帶它玩一趟它就上癮了”,把筐子提下來,順著這半坡一用力,木板就滑起來了,把小毛驢嚇得嗚嗚叫,肥肥也跑在木板旁邊跟著嗚。

木板一停,小毛驢就跳下來了,把抱著它的兩個娃也給帶翻到雪裏面,秋菊走過去捏住它的狗臉,“嘁,你是個勞碌命?嗯?”轉頭對另一只蹦噠的狗說:“來,肥肥你來坐”。

還沒碰到它,人家就趔著狗屁股扭走了。

秋菊捏了把雪扔過去,真是狗也氣人。

晚上飯後,把竈屋的油燭給端了過來,一家五口圍一起看鐵牛動手做皮毛綁帶,搓好之後秋菊再接手給縫補好,“去,把肥肥喊進來試試”。

滿月站門口一喊,兩只狗都跑進來了,鐵牛拿著綁帶在肥肥身上比劃兩下子,還沒想到怎麽綁,小毛驢就走過來把肥肥擠走了,站鐵牛面前示意往它身上綁。

鐵牛拍拍它墩厚的屁股,“還不服老啊?十來年的狗了”。

“不老,它現在還是活蹦亂跳的,一點都不老實,還能再活十年”,秋菊毫不打盹的說,臉上也沒有絲毫擔心和傷心,哪怕小毛驢比滿月還大一歲,但它現在跟七八年前沒什麽區別,毛色黑亮,牙齒鋒利,喜歡瘋鬧,上山下水一點都不怵。

鐵牛低著頭沒說什麽,眼前的這只黑狗今年春天都沒下狗崽了,不知道是在養生還是身體不行了,但它身架子看著不錯,吃飯睡覺都和往常無異,還經常跟它的狗崽子們撲咬打鬧,看著也沒老的跡象,只希望它是為了多活幾年不再生崽了。

綁帶綁脖子上,不行,上坡時會勒狗脖子;繞著腿綁,又擔心繩子把狗絆著再被木板撞到狗腿了;試了好幾種方法,最後看這從脖子開始繞綁帶,在狗身上纏好幾圈,打結在狗屁股上這種方法還行,但縫好的綁帶長度又不夠,只好繼續切割皮毛搓一起,再跟之前的接一起。

續起來後又試了一遍,成了。

看滿月他們都在打呵欠了,鐵牛讓秋菊帶著孩子洗腳先睡,他再把木板削薄一點,前面削個平滑的彎兒出來,免得碰到凸起的雪堆再給拉翻了。

有了狗拉木板,秋菊就不玩了,一只狗拉半筐土加一兩個小孩在雪地裏跑還不吃力,她要是再去蹲上面,狗可遭罪了。

就這她還是讓兩只狗換著來,她就待山洞裏往筐裏裝土,往出拎,再接過空竹筐以及給小毛驢和肥肥換綁帶。

在飯後的那段空閑時間,她抱著小久蹲木板上,讓鐵牛拉著繩子順著壓瓷實的雪道滑著玩,她做飯的時候囑咐滿月和燭光拉他爹,但每次出門看到的都是鐵牛抱著小久在拉他倆兒子。

門前整天鬧哄哄的,在這寒冷的冬天非常罕見,離的遠的不知道,反正這附近的幾家孩子看著了也跟著在自家門前玩,但沒個三兩天他們就膩歪了,總覺得自己的沒滿月他們的好玩,經常玩著玩著就拎著木板子梗著脖子往滿月他們那邊看,身上被凍的冰涼才跑進山洞窩進被窩裏。

有利家的兩個兒子,一個比滿月大一歲,一個比燭光大兩歲,他們住的離滿月家最近,看的最清楚,在家鬧著要讓他爹把這十來尺的雪給鏟了,要去找滿月和燭光玩。

有利都被纏兩天了,這天晚上眼看這倆小子又苦著臉巴上來了,不耐煩的老話重提:“不都一樣?去那邊滑雪和家門口滑雪都是一樣的,鬧著要去,這十來尺的雪是那麽好鏟的?這還時不時的下大雪,鏟了不一會兒又給蓋上了”。

他大兒子有點怵他,聽了這話有點猶豫,想說又不敢說,暗中踢了一下他弟,他弟沒領會到他的意思,嘴裏一直念叨著“我就要去,就要去”,念到後來還躺地上耍賴,彈的地上灰直冒,也把他老子惹火了,把地上的孩子拎起來就打,“老子看你就欠打,要跟人家玩,玩的連人家小的都比不上,嘴上說不過,打架還打不過,天天臟的像是茅坑裏撈出來的一樣,比燭光大兩歲,還聽人家的話做事,老子怎麽就養了你這個憨兒子”,有利把哭的鼻涕乎一臉的泥巴球推到他婆娘懷裏,氣沖沖的開門出去了。

有利媳婦用腿頂著撲過來的小兒子,拽住他那亂揮的胳膊,擔心他打到自己撅起的肚子,對她大兒子說:“把你弟拉去洗洗,去睡覺吧,我晚上跟你爹說說”。

第二天,有利鏟雪的時候,沖對面也在鏟雪的鐵牛喊,“鐵牛,你婆娘帶你娃玩的那啥木板滑雪勾的我家倆傻兒子也要去玩,你看我這也過不去,你幫我把我們兩家中間的雪鏟一鏟?”

鐵牛可沒那閑工夫去幫忙,鏟一次就有第二次,有利這個人就是喊人幫忙時嘴勤快,輪到人家喊他幫忙的時候他躲的快不說,話還說的難聽。

他和氣的說:“我在忙著挖山洞,鏟個雪都要大半天,一下雪又要重新鏟,我哪來的閑工夫,你反正也沒啥事,就帶著你倆兒子鏟雪,說不定鏟幾鏟子他們嫌累,就不來了”。

實際上鐵牛害怕那倆孩子來了也要讓狗拉著跑,別說狗不願意,自己一家子都心疼這倆肥狗,就說秋菊,狗拉木板給排班不說,做飯的時候還給人家加餐,所以還是各玩各的,免得在自己家門口幾個孩子打架,不管對錯,為了面子好看總要把自己孩子訓一頓,給自己家找不痛快。

看那邊的人不再吭聲,鐵牛胡亂鏟幾鏟子,打個招呼也就進了山洞。

到底事情怎麽樣鐵牛也不知道,反正沒見有利再提過,他家的孩子也沒再鬧,偶爾在外面也能看到他們在外面玩,他也就跟秋菊提了一嘴,滿月和燭光都不知道。

到了過年那天,秋菊把要帶的肉收拾好,一家人準備走的時候,小毛驢和肥肥咬著綁帶跑過來攔著路。

“今天過年不拉繩,走,吃好吃的去”,秋菊把它們狗嘴裏的綁帶扯下來扔到竈屋門口,看倆狗還不死心的要去再叼上,秋菊拉著鐵牛喊倆兒子,“快跑,別讓它們追上”。

“嗷嗚、嗚嗚嗚、嗷~”

不回頭就知道小毛驢和肥肥攆上來了,它倆一直都是,一旦被騙就要風風火火的追上去,勢頭嚇人,但攆上了也就算了,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跟著一起走,但會把人盯的緊緊的,你一旦再跑它立刻就躥上去。

這一次也是,秋菊低頭看見狗頭了就立刻停下來,害怕被狗給絆倒了,但停下了褲腿被咬住了,小毛驢趴在雪地裏咬著秋菊的褲腿不松嘴,肥肥也有樣學樣的扒著滿月和燭光。

秋菊拍拍小毛驢的狗頭,“這麽喜歡拉木板?咱們回來了再拉,去阿爺家拉木板滑雪太招風頭了,萬一大家都要坐你拉的木板怎麽辦?可累狗了,還容易撞傷狗腿”。

狗懂什麽,幾個字還聽的懂,這一長段話它們的感覺不亞於人聽狗叫,嗷嗚和嗚嗚沒區別,其實是說給滿月和燭光聽的,他倆跑的時候就不樂意,也是想讓狗拉著木板去阿爺家好出個風頭,想做惹禍的椽子。

滿月聽到他阿娘說會傷狗腿,立刻就沒意見了,自己的狗自己心疼,自己都舍不得使喚哪會讓它出去給別人賣苦力,他蹲下把肥肥扒拉開,邁開腳往前跑,嘴裏還換著“嘬嘬嘬”,肥肥一聽到這聲音下意識的拔腿就沖,秋菊拍了拍小毛驢,“嘬,你也去”。

小毛驢沒跑,只是松開嘴跟在人後面走,只有這時候才看得出來它的確年紀大了,玩心不重,有些犯懶。

鐵牛一家離的遠,是最後到的,秋菊脫了羊皮襖直接往竈臺走,看阿麗坐竈門在燒火,她去把人拉起來,“阿麗我來燒火,走了一趟有點冷,我來烤烤”。

阿麗喊了聲小嬸也就起來了,但還是搬了個凳子坐在她旁邊,秋菊本來想說“哪有新媳婦第一年就蹲竈門燒火的”,但看到她臉色就把話咽了下去,“怎麽,你有事要問?”

阿麗松了一口氣,一兩個月沒見了,猛地見這麽多人聚一起,大家都有話聊,自己明顯就是插不上話,也不敢插話,只能傻傻的湊到竈臺找個事做才不顯得多餘,現在可是能搭話了。

“小嬸,你嫁進來第一年的冬天是怎麽過的?一直待在山洞裏好難受,感覺出不過來氣兒”,說到後面她留意著婆婆的身影,聲音明顯小了。

秋菊爽朗的笑笑,“我跟你一樣,第一年一直住山洞裏,難受的想哭,找點事做心情就好了,大姜出來鏟雪的時候你也出來動動手腳,再學著編編籃子什麽的,今年過了明年就習慣了,秋天就會為過冬做準備”。

她說話的聲音沒有壓低,二嫂三嫂聽到了也隨口聊著才嫁進來的那年冬天是怎麽熬過來的,說著說著就扯遠了,阿麗就手托著臉聽她們說,哪怕自己說不上話也沒再覺得尷尬和多餘。

今天一大早,鐵牛拿著家裏的砍刀出門了,過年的時候跟兄弟們商量好的,雪化的差不多的時候,在天剛亮就去河裏敲冰往地窖裏搬,這個時候地上還有殘雪,泥巴沾不到腳上,河裏的冰也化了一些,能敲得斷。

才摸冰塊的時候手被冰的都受不了,寒氣都進骨頭裏了,更何況還要擡著冰塊往地窖走,胳膊都沒知覺了,要不是地窖費了工夫挖好了,他們寧願夏天吃有臭味的肉也不想來吃這苦。

他們兄弟四個從一開始每天早上來敲冰變成後來的到了中午才來敲了往地窖扔,等到冰全化了地窖裏也裝了半窖冰塊,把地窖口用石頭、木板和泥巴埋嚴實之後也松了口氣,只等夏天在搬開看冰還在不在了。

就連鐵牛心裏也在想著冰化了吧,化了明年也不折騰了,這天氣摸冰簡直是折磨人。

秋菊這段時間都沒敢出門,就怕碰到大哥他們,雖然提議挖地窖的時候他們沒意見,但這主意是她提出來的,也是她想的太簡單了,沒考慮到冬末鑿冰寒氣傷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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